第53章 心思初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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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师父,他曾帮徒儿救过梧火,眼下你、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!”阿幺却不知道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,素问正向他师父求道。

    赤脚大仙眯眼掐起了指,却被他那一向诚惶诚恐的徒弟一把打散,只见素问眼睛发红,泛起了泪花,哽咽道,“师父,你说过的,算来算去浪费时间,不如想想怎么救他吧!”

    赤脚大仙奇道,“那人与你有什么瓜葛,你稀罕成这样?”

    素问含泪道,“他与徒儿什么瓜葛都没有,甚至还打过一架,但是……”他看向埋首于花非人身上,肩膀微微颤抖的阿幺,“梧火当日生死不知时,我亦曾是这般模样……师父,你常说,修仙之人要不愧因果,徒儿对当日在后山之上阻止花非人找阿幺这事一直心怀愧疚,今日若不救他,徒儿一生不入仙界!”

    赤脚大仙好笑道,“既然如此,也是该你还这因果,我来替你救他,又算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素问听出这话中机会来,连忙道,“师父是徒儿的师父,替徒儿还也是可算的,再者说,若了了这桩事情,我便可以毫无芥蒂一心修仙,以后成为师父坐骑,为师父做牛做马,岂不亦算还了因果?”

    赤脚大仙道,“你滑头,这账算得真好,我无论帮还是不帮,你不都是要入仙界作我坐骑的?”

    素问固执道,“师父,徒儿方才既说了那句话,若救不了他,天道会降下惩罚,让徒儿入不了仙界的!”

    赤脚大仙哭笑不得,只好道,“行了行了,你既然决意如此,作师父的又怎么能够不帮?”

    语罢从腰间摘了那只曾经困住了花非人的葫芦来,对着那花瓣上密密麻麻的黑虫轻轻一摇,便听呤呤几声,花瓣上便变得干干净净了。

    阿幺本还在伤心,忽然耳边刮了几阵冷风,他抬头一瞧,顿时瞠目结舌,这?

    赤脚大仙道,“你可要出去会会他?”

    素问道,“不必了,这本是徒儿该尽的果,若是出去了,若被他惦记在心里,想要它日还过来的话,反而又白白生出了诸多因果来。”

    赤脚大仙抚须笑道,“不错不错。”

    素问道,“师父,徒儿还想问问,他先前被吸取掉的那些精元…要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赤脚大仙意味深长道,“这就不用你操心了,他——自有机遇。”

    素问听此,才放下心来,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赤脚大仙见他如此,笑道,“我救了他,你可真会一心修仙,来天庭当我坐骑?”

    素问顿了顿,不知怎么的,莫名想起了梧火盯着自己的眼睛,他摇了摇头,将他抛在脑后,这才坚定对赤脚大仙道,“徒儿成仙之心,从未动摇。”

    赤脚大仙不语,只笑嘻嘻看着他,似乎对他的所有一切,都早已了然于心。

    阿幺不知他身后的师徒二人已相偕离去,他跑去摸摸光洁的花瓣,又跑去拍拍花非人的脸颊,一时间真有些做梦般飘飘然的感觉。

    并他两辈子算过去,都不曾遇到过这般天上掉馅饼的好事。

    第一世,他年少病故,二十年左右的人生,却在八岁便住进了医院,他在一年后,便听到了父母重新生下了一对健康的龙凤胎,自此之后除了针药,阿幺再无其他。

    不过阿幺从不怨他们,皆因生下他,却从未因病重而遗弃他,已是大恩。

    第二世,他降生在洪荒时代,能者无数,强人倍出,然而他却只是一颗如蒲公英般随地而落的玉红草籽,生为酒草,香味引得异兽蠢蠢欲动,却没什么出色的修炼天赋,若不是花非人,恐怕他要如那些再普通不过的玉红草般,百岁结实之日,便要被摘去用作食补。

    是以阿幺一直以为,自己恐怕累积两世,所有的气运都用来遇见花非人了。

    却不料今日他心灰意冷之际,苍天又给了他如此狂喜,岂能不让他激动不已?

    阿幺将脸贴着花非人耳翼,还未干透的泪水沾上了他的发丝,阿幺见他的头发早已散了,插着的簪子已然不翼而飞,也不知道是遁地时候遗落了,还是落在了地面上,先前急得很,也未曾注意过这些。

    阿幺把自己头上那根银簪拔下来后,头发散得很快,尽数落在了花非人脸上,阿幺把发丝拨开,将花非人靠在自己怀中,坐在地上搂着他,一点点把他的头发盘整齐了。

    阿幺瞧着满意了,才要插上发簪,花非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,抬头看着阿幺,二人不觉就这样对上眼睛,许久都无一人移开。

    花非人将脸一抬,将将贴近了阿幺脸上,他们两唇相贴,阿幺眼睛瞪大,心下一慌,把着盘好发髻的手松开来,花非人的头发落了下来,与他的发丝缠结在一起,黑白两色,混乱无比。

    两人贴了很久,花非人才移开,只眼睛却一直盯着他,也不说话。

    阿幺哑声道,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顿了顿,却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。

    花非人道,“我此前真以为自己要死了,不知为何没死成,醒来一眼看到你,忽然就想这般做了。”

    阿幺听他说得这般直白,捏着发簪的手紧了紧,方才笑道,“幸而是我,若是小姑娘,岂不是被你平白无故污了清白。”

    花非人撇嘴道,“若是生人敢在方才那时候出现在我眼前,不被我捏死已是万幸了。”

    依照花非人那生人勿近的性子,倒真有可能,阿幺思及此处,不免失笑。

    如此说了几句话,先前那事情倒是被就此揭过,花非人倒是想要再问问,却见阿幺一幅早已忘记的表情,虽有些气闷,倒也没有多做纠缠。

    他自是不知道,在阿幺不动声色的脸下,心口已如一片乱麻。

    花非人方才那一吻,当真是叫阿幺又是惊喜,又是羞涩,只更多的,却是手足无措。

    论妖龄,他是远没有花非人那般年岁积累下来的功力的,然而说到七情六欲这种事情,花非人心思纯净,是远不如曾有二十年凡人生活的阿幺的。

    他那一辈子,凡间不若现在这般简单,人懂得多,玩乐的东西也多,久了,便是把医院当家的阿幺,听多了护士们遮遮掩掩的谈话,也知道了不少事情。

    要说他对花非人动心,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呢。

    大约是第一眼,那年复一年守护着自己的大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?又或是第一次被花非人庇护,安心守着自己第一次结出的果实时候?

    千万年的时间,这么长这么长,阿幺早就已经记不清,他对这任性却又单纯的花妖,是什么时候开始,心中一直有一份不能言说亦不能表露的渴望了。

    最开始的时候,这份情感藏在阿幺心中,令他忍得很难受,然而这又能如何呢?

    花草之妖,天生天养,又毋须繁衍生息,大多对情之一字不比其他飞禽走兽之类,天生便懂得多些。

    见花非人不通人事,不知情爱,性子简单,阿幺也不愿把这些复杂晦涩的事情说给他听,只道或许有一日,这花妖见识了外面诸多事物,若是懂了,便懂了,若是不懂,也就罢了。

    谁料这一忍就是千年万年,花非人一直这样的性子,阿幺就一直忍着忍着,忍久了,这秘密便如同被埋入千万米之下的深壑中,遑论是阿幺自己说出来,便是偶尔想一想,都觉得这份心思,当真是陌生得很。

    可方才…方才。

    阿幺竭力不让自己表露出一丝在意方才那一吻的表情,对花非人道,“我们被吸入这树芯中,照刚才那样子,这树分明是要吸干你的生机才罢休,却不知为何却停了下来,”阿幺见花非人心不在焉盯着自己的嘴唇,脸上一热,敲了敲他的头,“且用心些罢,你的本体在此处,只要我们还在这里面,那树一次不成,定然会有第二次。”

    花非人唔了一声,却未再多言。

    阿幺道,“你……你是想让我再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么?”

    他一声长叹,满腔伤心苦楚表露无疑,花非人听了,胸中又酸又胀,连忙把阿幺抱在怀中,这才感觉好受一些。

    阿幺只听他的声音在耳边道,“你别再叹了,我再不这样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不这样,便能不这样么?”阿幺道,“倘若我们还在这里,我就没一刻不想叹气的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完,反倒是花非人叹了一口气,“好罢好罢,我这就去想如何从这儿出去的法子。”

    阿幺闻言,这才眉头稍稍松了,然而他眼睛一转,看到了花非人那美艳而庞大的本体,忧心道,“这……却又该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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